自从英翔醒过来,又过去了两个月,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恢复得不错,这令桂森很满意。他多次对英奇说:“这孩子有着惊人的毅力,他好像没有放弃,而是在努力恢复。或许他真是个特例,会创造医学史上的奇迹。他的病例也许将成为人类脑科学和神经医学研究史上的里程碑。”
英奇觉得很安慰:“我只希望他能够恢复正常,那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”
这时,桂森正在查看着英翔在前一天进行的全面检查的结果。他微笑着对屏幕上的英奇说:“如果一年之后,他能够恢复到过去的一半水平,那就是奇迹了,我们还是不要操之过急。”
“他的身体……真的不能全部恢复吗?”英奇叹了口气。他这一生加起来都没有这几个月叹的气多。
“目前是这样。”桂森安慰他道。“不过,现在的医学发展日新月异,很可能几年后就会有新的突破、新的发明,能够使他的病情进一步痊愈。”
忽然,护士长通过内部对讲系统焦急地呼叫他:“院长,特别病房的那个病人把他房间里的监视器关了,我们看不见任何图像。”
“什么?关了?”桂森听得皱起了眉。“怎么可能?是不是监视器出了机械故障?”
“不是,最后的图像就是病人起了床,然后我们就失去了图像。”
桂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什么?起床?你们是不是看错了?”
“应该没看错,我们确实看到他起来了,接着就什么都看不见了。”护士长好像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。
“那你们立刻赶过去看看,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们去过了。病人将门反锁,不肯打开。”
“什么?”桂森忽然明白了,他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。
英奇也是大吃一惊。电光石火之间,他已反应过来,急急地说:“桂森,别逼他。”
桂森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。“你放心吧,我们会好好劝解说服他的。不到万不得已,我不会强行破门而入的。”他边说边起身往外赶,同时通过电脑助理下命令。“通知精神科吴主任立刻过来。还有,命令他们不准喧哗,不准砸门窗,不许做任何可能刺激他的事情。我马上就到。”
往日永远空寂安静的走廊上此时聚满了医生和护士,还有几个赶来协助的医院保安。他们都听到了桂森的命令,因而只是焦急地站在病房门外,不敢有任何举动,也不敢发出声音。虽然这里一时间聚集了这么多人,却鸦雀无声。
英翔闭着眼,躺在门边的地上,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。他昨天去做检查时,发现旁边桌上不知是谁遗下了这个利器,于是乘人不备,偷偷藏了起来。
积聚了一天一夜的力量,他才能勉强从床上撑起身,关掉病房里的监视器,再反锁上门。他痛恨被人无处不在地盯着,痛恨被人打扰。至少在最后一刻,他希望能“独自呆一会儿”。
当他倒到地上时,所有的力气都已耗尽。他必须再次一点一滴地积聚起力量,然后举起刀切下去,再以后……一切就都结束了。
他不想再等下去了。他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自己这千疮百孔不值得留恋的生命。
门外传来桂森温和的声音:“小翔,小翔,你还好吗?”
英翔漠然地闭着眼,仿佛没听见。这些都是废话。我不会好了,永远都不会。
冰凉的大理石地面用寒气猛烈地袭击着他的四肢百骸。他竭力忍耐着,希望快点恢复力气,哪怕只有一丁点,也足够了。
依露逊,他默默地想着,依露逊,当我死了,你会告诉我你现在是哪一颗树吗?
英奇扔下了手头的工作,奔上楼顶,准备乘天车赶到九五一医院。他边走边联络黎远望。
黎远望正在国防部接受命令。黎盛接到英奇的电话后,立刻将英翔的情况告诉了儿子。
黎远望二话不说,拔腿便向外飞奔。
黎盛通知运输部,立刻准备好天车等在门口。
黎远望跳进天车,在地面上仅仅只向前猛冲了五米的距离,便急速升空,向医院飞去。
自2004年第一辆天车问世后,经过进一步的完善,军用天车在2019年正式开始投入使用。此时的天车仍然造价昂贵,就如直升飞机,主要是军队里配备,其次有少量配给了警察和医院,都只限用于紧急事件。
天车的运行对空中交通控制台提出了新的难题,因此在城市里驾驶天车需要申请特别的通行证和驾驶执照,而且不得驶入一些禁区。
现在,人们出行仍然普遍使用地面车辆,包括黎远望。如果不是现在事情紧急,黎盛也不会调用国防部的天车的。
黎远望驾着天车飞快地划过北京的上空,仅仅用了十分钟便赶到九五一医院。他没有将车停到停车场,而是直接降落到特别医疗部的院里,随即跳出来,向楼里飞奔。
英奇已经先他一步赶到,也只能守在门外。他几次伸手推门,却终于不敢造次。他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,深怕会刺激英翔,迫使他更快地做出不测之事来。
九五一医院的精神科主任吴敏岩是国际知名的心理医生。他详细研究过英翔的病情和过去所有公开的“挖掘机”的试验病例。由于“挖掘机”才开始使用,而且都是用于秘密行动,因此能够找到的学术资料和试验数据非常有限,他也没什么把握。现在,他只能用通常的缓解抑郁症患者情绪的方式,让大部分人都退出病区,然后与英翔轻言细语地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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