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前，钟情因成绩优异，留学申请很顺利就通过了。也就是那个时候，谭晓棠开始期待何未许她一个未来。
每次两人携手出席宴会或者活动，人人都称赞他们是名副其实的金童玉女。日子久了，谭晓棠对此深信不疑。
确定关系后，何未待她极好，至少在旁人眼里，这是个完美男友。可只有谭晓棠知道，何未的温柔永远带着距离。
她不希望依靠婚姻来缩短距离，因为内心深处，她甚至十分清楚，何未并不爱她。
可成人的世界，讨论的主题大多是该或不该，而不是爱或不爱。
谭晓棠想，这么久了，感情也该有个结果。等不来，便自己去争取。
那天的雨，从傍晚下到午夜。下班回到家时，谭晓棠浑身上下，只有头发是干的。
她洗了澡，换上提前准备的衣服，是一套酒红色的真丝睡衣。说是睡衣，布料却少得可怜，背部只靠着几根红绳相连。
谭晓棠开了瓶红酒，倒在醒酒器里。何未来的时候，就看见她托腮坐在餐桌旁。
“你来了！”见到何未，谭晓棠立刻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。
何未轻轻推开，淡淡地说：“我去换个衣服。”
衬衫滑落在地上，何未弯腰捡起时，余光瞥见谭晓棠外套口袋里的塑料包装的一角。
他慢慢抽出，尽量不发出声响。把玩片刻，又轻轻塞了回去。
“何末。”何未走到窗边，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，“十点准时到新英小区，有事找你，条件随你开。到门口给我打电话。”
何未开门前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“没问题”三个字，嘴角缓缓上扬。
“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！”何未顺势搂着谭晓棠的腰，掌心很自然地贴上她的后背。
谭晓棠温柔地笑着说：“下雨天，我想着，也只有来这儿见你，才会让心情好一点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何未稍稍后退，俯身，唇瓣轻咬她的耳朵，长臂环在她的腰间，暧昧的气息顷刻间将她包围，“你怎么知道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呢，嗯？”
久违的亲昵，谭晓棠笑靥如花，正要回应，却被何未打断，“我们先吃点东西吧，吃饱了，才有力气啊。”
从来都是，只要他勾勾嘴角，即便是砒霜，谭晓棠也啖之如蜜糖。
她明知自己不能喝酒，在何未的蛊惑下，还是喝得晕晕乎乎的。
“你今晚，好美。”微凉的指尖抚上谭晓棠滚烫的脸颊，何未冷笑着为她掀开被子。
铃声响起，何未留下一句“出去一下，马上回来”便离开了。
之后的事情，谭晓棠不记得了。她只知道，当一阵阵翻云覆雨终于在喘息中接近尾声时，何未斜倚在门口，冷眼望着床上的自己。
她浑身酸痛，头疼欲裂，何未转身离开时，她甚至没有力气下床挽留。
事后，她去找物业，希望他们提供监控录像，可小区的监控只有电梯里才有，楼道并没有。
如今回忆起这些，当时的那种无助、迷茫、难过和自责又如浪潮般汹涌而至。谭晓棠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，她双手交握，尽量不让钟情看出她在颤抖。
“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晚的那个人是谁。”钟情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靠坐在沙发上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谭晓棠，像是生怕错过什么好戏似的。
见她不说话，钟情再次开口，“你是警察，没想过去查一下**样本吗？这点我不如你专业，我不知道你们的术语怎么说。”
“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该怎么破案。”谭晓棠完全乱了阵脚，漏洞百出。
“啊，我忘了。”钟情笑了笑，说，“没有对比样本的话，即便提取了，也是查不到的吧。谭姐姐这么厉害，肯定是提取了的。那么现在，你有了可以对比的样本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谭晓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。
怎么可能，她提取样本后，在全省范围内搜索都一无所获，她甚至怀疑是外来人口流动作案。可多次调查的结果都一样，不是。
“你有没有把那份样本跟何末的对比过呢？或许，兄弟俩的话，基因应该差不多吧，检查何未的也可以啊。”
啪——
谭晓棠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，冰块儿在大理石地面上滑了很远，钟情抬脚，踩碎了其中一颗。
“话说回来，谭姐姐，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何末的呢？跟何未谈恋爱的时候？还是何末工作室出事的时候？”
“滚。”谭晓棠的脸色白得吓人，她一动不动，仿佛一座精美的雕像。
“我滚没问题，但谭姐姐，我看你是个跟负责的警察，查案总是想一查到底的。你不想听我说没关系，不如打电话问问何未吧。或者，叫他来这也行。”
走之前，钟情伏在谭晓棠耳边，一字一顿地说，“这里很安全，你的秘密不会有人知道的，放心。”
门关上的一瞬间，谭晓棠握着酒瓶，大口大口地喝着。她无心想其他的事情，或者说，她在逃避。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相信，何未竟会做出那种事。
事到如今，找他质问吗？拿着样本去做鉴定吗？真的有这个必要吗？
谭晓棠不是个轻信他人的女生，特别是当那个人是钟情的时候。可这件事例外，因为当她把何末带入到过往种种，她突然发现，那些曾经无法解释的违和感，竟意外的合理。
她不是不想知道理由，然而比起解惑，她更怕的是，何未的回应。
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何未的口中听到什么，一切都是误会，或者，这就是真相。
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更无法接受哪一个答案，何未操控了一切，或者，侵犯自己的另有其人。
不论答案是什么，结果是什么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，她跟何未已经不可能再有未来了。
想到这里，谭晓棠笑了，这一辈子，终究是栽在何未手里了。与其追查真相，还不如把账都算在何未头上。
这样一来，她便不用纠结于过去，她只需要铭记，她爱过的仇人只有一个——
何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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